第55章 【55】 從此以後我的故事裏不會有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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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臨蕭瘋了。
這是喬言藝的第一反應。
肩上巨大的力道施壓, 身體也被禁錮著動彈不得，腦海忽然的空白，讓她看著周臨蕭漠然的臉, 視線瞬間僵住。
急促呼吸間, 低沈清冷的男聲傳入耳畔：“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。”
霸道又蠻橫的口吻, 銳利的目光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。
喬言藝回神, 雙手握拳奮力掙紮了幾秒, 無果卻沒有任何退卻, 直視周臨蕭說：“第一, 我要和你離婚, 你先把離婚協議書簽了，我們再約時間去民政局辦手續；第二，我從來沒有愛過你, 你對我而言，不過是用來炫耀, 滿足虛榮心的工具；第三，今晚我會離開星瀾灣, 請你把手松開，我們好聚好散。”
條理清晰的一段話, 絕非臨時起意。
周臨蕭聽著, 眼眸愈加深邃。
他目不轉睛註視喬言藝，難以置信她的無情決絕。
他以為離婚是她的試探，以為她臨時起意想讓他配合著演場戲, 以為他提前回來會讓她高興讓她雀躍，其實都沒有，一切的一切只是他以為的而已。
離婚協議書……滿足虛榮心的工具……好聚好散……
這些關鍵字眼無一不是對這段感情和婚姻強有力的宣判。
周臨蕭從未想過，也沒有任何心理準備。
當現實和希望截然相反, 壓抑了許久的不安和躁動頃刻間噴湧而出，他低頭封住喬言藝的雙唇。
這是一個侵略性極強的吻，巨大的力道壓制著喬言藝無法掙脫，被掌控得明明白白。
周臨蕭仿佛要將她吞噬，如此地不顧一切，沒有半分溫柔可言。
抵觸、厭惡、惱怒盤桓腦海，她閉眼抿緊雙唇，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。
喬言藝的情緒向來容易被感知，加之曾經暢聊風花雪月之時，她是享受的，也是主動的，和此刻的麻木、冷淡截然相反。
周臨蕭有所察覺，卻沒有停止霸道的侵略。
他也覺得自己瘋了，瘋狂地想要留住她，占有她，甚至想將她牢牢捆綁在身邊，永遠待在他視線所及處哪都不要去。
猛然間，上唇傳來劇痛，周臨蕭按著喬言藝肩膀的手也在同一時間僵住。
喬言藝唇齒微顫，看著那枚明顯的牙印，一臉驚魂未定。
周臨蕭的行為無異於逼迫，不問她是不是心甘情願接受這一切，也不管她是痛苦還是悲傷。
回擊不過是最本能的反應，她無法容忍荒謬的行為繼續進行下去。
可是看到周臨蕭唇間滲出的血跡，她的心也跟著揪成亂麻。
指尖冰涼，沒有隨著室內溫度的升高暖和起來，寒意依舊蔓延到身體的每個細胞。
沈默無言，四目相對間，周臨蕭擡手從茶幾上抽出一張紙巾，緩緩將血跡擦拭幹凈。
感受到無聲的抗議，他很快冷靜下來，坐在沙發邊上幫喬言藝理順額前淩亂的頭發，淡聲問：“你在做決定之前有沒有認真想過，離婚會對周、喬兩家造成多大的影響。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過，出生在像我們這樣的家庭，不論為人處世還是感情婚姻都必須以家族利益為先，沒人有資格任性，況且，我不認為我們的感情需要走到離婚這一步。”
“三個月前，你不聲不響去了北歐，剛下飛機弄丟行李箱，很快有人找到並且送還給你；你方向感不好，看著手機導航都會找不到目的地，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會有好心的路人一次又一次將你帶到目的地；你在瑞典手機被搶，奮不顧身幫你奪回來的其實是自己人，如果不是為了隱藏身份不讓你察覺，於情於理他們都該尊稱你一聲‘周太太’。”
“你覺得我知道你的行蹤是在監視你，為什麽你不能換個角度想想，外面的世界太危險，我是在保護你。”
周臨蕭說話向來言簡意賅，敘述起長篇大論已然難得。
詫異是有的，可對於此刻並不冷靜的喬言藝來說，落入她耳畔的每個字句都和說教無異。
從家族使命談到她北歐之行並不愉快的記憶，周總的確很擅長擺事實講道理。
回溯北歐說走就走的旅行，喬言藝承認，因為自己沒有做好妥善的規劃加之意外頻繁發生，始料未及的狀況不少，但每次都能逢兇化吉。她以為是自己走了錦鯉運，途中遇到幾位好心人主動又熱心的幫助，未曾料想全都是周臨蕭安排好的。
周臨蕭語氣傲然，似乎在陳述一個事實：狀況那麽多，離開我你還能做什麽，沒有我，你不可能安然無恙到今天。
原本二人的關系已經邁入水深火熱，周臨蕭又將她的缺陷無限放大，自我懷疑過後，鼻尖酸澀湧來，喬言藝迫使自己不去展露任何情緒，至少這樣不會顯得過於難堪。
短暫沈默間，周臨蕭輕輕嘆了口氣，語氣中頗有無奈的意味，“你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，應該是太累了，離婚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，以後別說傻話。”
又是輕飄飄、不當一回事的口吻。
在周總眼中，放她鴿子是小事，監視她是小事，就連離婚也是小事，喬言藝很想問他，究竟怎樣的事才能讓他在意並且足夠重視。
是啊，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，從來只有別人迎合他的份，又怎麽會自降身份去了解別人的想法和情緒。
小時候她學鋼琴、小提琴、繪畫、舞蹈，不是因為自己喜歡，只是為了讓大魔王高興，高中畢業去拍戲，也是為了迎合大魔王的要求，身不由己，無力反抗。
後來和周臨蕭結婚，履行聯姻的使命是一方面，擺脫原生家庭是另一方面，只是那會她沒想過自己會動真情。
多年來，她總是被動接受安排，不想讓身邊的人失望，甘願用責任和使命自我束縛，可是所有的委曲求全在他們眼中都是理所應當，但凡情緒有所表露，只會被認定為任性或是犯傻。
沒人在意她的真實想法，漸漸地，連她都覺得自己像個笑話。
“淩宛青的女兒”、“周臨蕭的太太”，為什麽要籠罩在他們的光環之下，如果可以，她想擺脫枷鎖，真正為自己而活。
喬言藝淡然起身，握緊行李箱拉桿，低頭看向周臨蕭：“和你結婚以來，我從未有過像這一刻的清醒。我想和你離婚，不是玩笑也不是兒戲，是因為我不想再依附於你，不值得也沒必要，我累了也倦了。從此以後我的故事裏不會有你，你的一切都將與我無關。”
好一句“你的一切都將與我無關”。
當眼下無法被掌控，周臨蕭只覺得一切荒謬滑稽又可笑。
他一直認為乖巧懂事又聽話的女人居然可以這般絕情，是他低估了她，還是她隱藏得太好。
周臨蕭拽住喬言藝的行李箱拉桿，企圖攔住她的去路，沙啞的聲線早已沒有任何溫度：“喬言藝你看著我的眼睛，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，如果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，離婚協議書我會簽。”
喬言藝擡頭，看向墻上懸掛著的壁鐘，反問：“這很重要嗎？小孩子才愛玩的把戲，沒想到周總也感興趣。”
周臨蕭：“回答我，看著我的眼睛。”
古早偶像劇的經典橋段，喬言藝以前演過，那時候就覺得很幼稚，現在依然。
只是她一心想離開這裏，知道不滿足周臨蕭他不會罷休，緩緩轉過頭去，撞上他幽深又可怖的眼眸：“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，曾經我們之間美好的回憶都是假象。”
周臨蕭點了點頭，似是回答早在預料之中。
喬言藝以為他起身拿起離婚協議書準備簽字，意料之外卻沒有動筆，另一只手接過她的行李箱，說：“我送你去卡希亞。”
錯愕讓喬言藝僵在原地。
“這麽晚了，我不希望你出狀況還要賴在我頭上。”
周臨蕭說完，拉著行李箱往玄關走，推開大門轉身，喬言藝仍然杵在原地沒有動，他繼續說道：“到了卡希亞，你會收獲我有我簽名的離婚協議書，買賣很劃算，你應該舍不得拒絕。”
——
黑色賓利被鐘意開走，周臨蕭在地下車庫裏挑了輛限量版的蘭博基尼超跑。
銀色車身，流線型的外觀，當初周臨蕭花九千萬拍下，之後一直閑置，今晚將迎來它的首秀。
喬言藝在副駕上系好安全帶，何其有幸，能一睹這輛車的奢華配置和卓越的性能。
據她了解，雖然周臨蕭沒有收集豪車的愛好，擁有的幾輛卻都是全球數一數二的限量款，足以成為他尊貴身份的象征。
車篷敞開，寒涼的夜風拍打著喬言藝的臉頰，她蜷緊身體卻不願和周臨蕭多提半個字的要求。
蘭博基尼緩緩駛出星瀾灣，值班的保安望著這對小夫妻的背影，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：周總和周太太還蠻有情趣的嘛，大晚上開超跑出去找樂子，記得悠著點啊，去個僻靜山頭，不要被拍到才好。
情趣？
找樂子？
如果喬言藝知道，一定會叫囂著反駁：我命都快沒了，你還在這yy，信不信我告你誹謗！
星瀾灣依山傍水，本就是遠離市區的僻靜之地，出了別墅區大門，幽深天幕下不見任何車輛和行人。
蘭博基尼車頭燈明亮又刺眼，喬言藝攥緊安全帶，視線跟隨車燈指引，漫無目的落在前方寬闊的柏油路面上。
她不敢看向周臨蕭的側臉，生怕再和他有扯不清的關系，只能在心裏祈禱快點到卡希亞，拿到他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，為婚姻劃上句點。
該如何向爸媽交代，如何向周臨蕭的姑姑和爺爺交代，喬言藝不願多想，船到橋頭自然直，走一步看一步，總能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。
她有些疲乏地閉上眼，微秒的功夫，蘭博基尼驟然加速，她呼吸一窒，散亂的頭發肆意飛舞，心跳也跟著車速一起加快，除了馬達聲，只有狂躁的風聲嗡嗡作響。
激情飆車，周總這是想和她同歸於盡的節奏。
喬言藝一聲嗤笑，很快淡定下來。
周總應該不知道，她去游樂園玩過山車，不管多恐怖，都不會閉眼也不會發出任何尖叫，永遠是最淡定的那個。
可是她真的好冷，卻倔強著咬著嘴唇，不想被周臨蕭察覺。
周臨蕭握緊方向盤一路狂飆，對喬言藝的面不改色頗為意外。
仔細想想也是，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，難道還指望她求他上演英雄救美的橋段？
英雄救美……周臨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補喬言藝之前演的偶像劇被荼毒了，總是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，還都是些曾經被他唾棄的幼稚的類型，這根本不符合他的人設。
臨近市區，蘭博基尼車速漸緩，頂棚關上，總算暖和了些。
這輛車實在太拉風，在市區行駛一路吸睛無數，幾乎是在眾人的矚目中抵達卡希亞酒店正門。
蘭博基尼停穩，周臨蕭履行承諾，拿起簽字筆在離婚協議書末尾簽上字，痛痛快快地，沒有一絲猶豫交還給喬言藝。
喬言藝眉頭微皺輕撇嘴角，正準備翻到末頁確認他的簽名，周臨蕭冷冽的聲音傳來：“下車。”
依舊是命令的口吻，不想讓她在車裏有過多停留，像極了竭力撇清關系的催促，還帶著點厭惡。
挺好。
喬言藝的註意力從離婚協議書轉移到周臨蕭身上，點頭說道：“如果你哪天有空告訴我，我們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。”
沒等周臨蕭回應，她打開車門，徑自走了下去。
喬言藝穿過酒店自動門，毫無留戀，始終沒有回頭。
周臨蕭望著她的背影輕哂，心像被針刺痛了一般，捏著眉心，無力閉上眼。
民政局那種地方，去一次就夠了，誰有空去第二次給工作人員添堵。
別問，問就是忙成狗沒時間。
電梯間裏，喬言藝按下上行按鈕，等待的間隙，拿起沈甸甸的離婚協議書，有種極度不真實的錯覺。
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，沒有遺憾，也沒有後悔，不是嗎？
喬言藝彎了彎唇，心底掠過無聲的嘆息，再次翻到簽名頁。
出乎意料，屬於周臨蕭簽字的那欄只有龍飛鳳舞四個字：想都別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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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喬言藝的第一反應。
肩上巨大的力道施壓, 身體也被禁錮著動彈不得，腦海忽然的空白，讓她看著周臨蕭漠然的臉, 視線瞬間僵住。
急促呼吸間, 低沈清冷的男聲傳入耳畔：“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。”
霸道又蠻橫的口吻, 銳利的目光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噬。
喬言藝回神, 雙手握拳奮力掙紮了幾秒, 無果卻沒有任何退卻, 直視周臨蕭說：“第一, 我要和你離婚, 你先把離婚協議書簽了，我們再約時間去民政局辦手續；第二，我從來沒有愛過你, 你對我而言，不過是用來炫耀, 滿足虛榮心的工具；第三，今晚我會離開星瀾灣, 請你把手松開，我們好聚好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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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臨蕭聽著, 眼眸愈加深邃。
他目不轉睛註視喬言藝，難以置信她的無情決絕。
他以為離婚是她的試探，以為她臨時起意想讓他配合著演場戲, 以為他提前回來會讓她高興讓她雀躍，其實都沒有，一切的一切只是他以為的而已。
離婚協議書……滿足虛榮心的工具……好聚好散……
這些關鍵字眼無一不是對這段感情和婚姻強有力的宣判。
周臨蕭從未想過，也沒有任何心理準備。
當現實和希望截然相反, 壓抑了許久的不安和躁動頃刻間噴湧而出，他低頭封住喬言藝的雙唇。
這是一個侵略性極強的吻，巨大的力道壓制著喬言藝無法掙脫，被掌控得明明白白。
周臨蕭仿佛要將她吞噬，如此地不顧一切，沒有半分溫柔可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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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臨蕭有所察覺，卻沒有停止霸道的侵略。
他也覺得自己瘋了，瘋狂地想要留住她，占有她，甚至想將她牢牢捆綁在身邊，永遠待在他視線所及處哪都不要去。
猛然間，上唇傳來劇痛，周臨蕭按著喬言藝肩膀的手也在同一時間僵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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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臨蕭的行為無異於逼迫，不問她是不是心甘情願接受這一切，也不管她是痛苦還是悲傷。
回擊不過是最本能的反應，她無法容忍荒謬的行為繼續進行下去。
可是看到周臨蕭唇間滲出的血跡，她的心也跟著揪成亂麻。
指尖冰涼，沒有隨著室內溫度的升高暖和起來，寒意依舊蔓延到身體的每個細胞。
沈默無言，四目相對間，周臨蕭擡手從茶幾上抽出一張紙巾，緩緩將血跡擦拭幹凈。
感受到無聲的抗議，他很快冷靜下來，坐在沙發邊上幫喬言藝理順額前淩亂的頭發，淡聲問：“你在做決定之前有沒有認真想過，離婚會對周、喬兩家造成多大的影響。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過，出生在像我們這樣的家庭，不論為人處世還是感情婚姻都必須以家族利益為先，沒人有資格任性，況且，我不認為我們的感情需要走到離婚這一步。”
“三個月前，你不聲不響去了北歐，剛下飛機弄丟行李箱，很快有人找到並且送還給你；你方向感不好，看著手機導航都會找不到目的地，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會有好心的路人一次又一次將你帶到目的地；你在瑞典手機被搶，奮不顧身幫你奪回來的其實是自己人，如果不是為了隱藏身份不讓你察覺，於情於理他們都該尊稱你一聲‘周太太’。”
“你覺得我知道你的行蹤是在監視你，為什麽你不能換個角度想想，外面的世界太危險，我是在保護你。”
周臨蕭說話向來言簡意賅，敘述起長篇大論已然難得。
詫異是有的，可對於此刻並不冷靜的喬言藝來說，落入她耳畔的每個字句都和說教無異。
從家族使命談到她北歐之行並不愉快的記憶，周總的確很擅長擺事實講道理。
回溯北歐說走就走的旅行，喬言藝承認，因為自己沒有做好妥善的規劃加之意外頻繁發生，始料未及的狀況不少，但每次都能逢兇化吉。她以為是自己走了錦鯉運，途中遇到幾位好心人主動又熱心的幫助，未曾料想全都是周臨蕭安排好的。
周臨蕭語氣傲然，似乎在陳述一個事實：狀況那麽多，離開我你還能做什麽，沒有我，你不可能安然無恙到今天。
原本二人的關系已經邁入水深火熱，周臨蕭又將她的缺陷無限放大，自我懷疑過後，鼻尖酸澀湧來，喬言藝迫使自己不去展露任何情緒，至少這樣不會顯得過於難堪。
短暫沈默間，周臨蕭輕輕嘆了口氣，語氣中頗有無奈的意味，“你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，應該是太累了，離婚這件事我就當沒發生過，以後別說傻話。”
又是輕飄飄、不當一回事的口吻。
在周總眼中，放她鴿子是小事，監視她是小事，就連離婚也是小事，喬言藝很想問他，究竟怎樣的事才能讓他在意並且足夠重視。
是啊，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，從來只有別人迎合他的份，又怎麽會自降身份去了解別人的想法和情緒。
小時候她學鋼琴、小提琴、繪畫、舞蹈，不是因為自己喜歡，只是為了讓大魔王高興，高中畢業去拍戲，也是為了迎合大魔王的要求，身不由己，無力反抗。
後來和周臨蕭結婚，履行聯姻的使命是一方面，擺脫原生家庭是另一方面，只是那會她沒想過自己會動真情。
多年來，她總是被動接受安排，不想讓身邊的人失望，甘願用責任和使命自我束縛，可是所有的委曲求全在他們眼中都是理所應當，但凡情緒有所表露，只會被認定為任性或是犯傻。
沒人在意她的真實想法，漸漸地，連她都覺得自己像個笑話。
“淩宛青的女兒”、“周臨蕭的太太”，為什麽要籠罩在他們的光環之下，如果可以，她想擺脫枷鎖，真正為自己而活。
喬言藝淡然起身，握緊行李箱拉桿，低頭看向周臨蕭：“和你結婚以來，我從未有過像這一刻的清醒。我想和你離婚，不是玩笑也不是兒戲，是因為我不想再依附於你，不值得也沒必要，我累了也倦了。從此以後我的故事裏不會有你，你的一切都將與我無關。”
好一句“你的一切都將與我無關”。
當眼下無法被掌控，周臨蕭只覺得一切荒謬滑稽又可笑。
他一直認為乖巧懂事又聽話的女人居然可以這般絕情，是他低估了她，還是她隱藏得太好。
周臨蕭拽住喬言藝的行李箱拉桿，企圖攔住她的去路，沙啞的聲線早已沒有任何溫度：“喬言藝你看著我的眼睛，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，如果你說沒有我就相信你，離婚協議書我會簽。”
喬言藝擡頭，看向墻上懸掛著的壁鐘，反問：“這很重要嗎？小孩子才愛玩的把戲，沒想到周總也感興趣。”
周臨蕭：“回答我，看著我的眼睛。”
古早偶像劇的經典橋段，喬言藝以前演過，那時候就覺得很幼稚，現在依然。
只是她一心想離開這裏，知道不滿足周臨蕭他不會罷休，緩緩轉過頭去，撞上他幽深又可怖的眼眸：“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，曾經我們之間美好的回憶都是假象。”
周臨蕭點了點頭，似是回答早在預料之中。
喬言藝以為他起身拿起離婚協議書準備簽字，意料之外卻沒有動筆，另一只手接過她的行李箱，說：“我送你去卡希亞。”
錯愕讓喬言藝僵在原地。
“這麽晚了，我不希望你出狀況還要賴在我頭上。”
周臨蕭說完，拉著行李箱往玄關走，推開大門轉身，喬言藝仍然杵在原地沒有動，他繼續說道：“到了卡希亞，你會收獲我有我簽名的離婚協議書，買賣很劃算，你應該舍不得拒絕。”
——
黑色賓利被鐘意開走，周臨蕭在地下車庫裏挑了輛限量版的蘭博基尼超跑。
銀色車身，流線型的外觀，當初周臨蕭花九千萬拍下，之後一直閑置，今晚將迎來它的首秀。
喬言藝在副駕上系好安全帶，何其有幸，能一睹這輛車的奢華配置和卓越的性能。
據她了解，雖然周臨蕭沒有收集豪車的愛好，擁有的幾輛卻都是全球數一數二的限量款，足以成為他尊貴身份的象征。
車篷敞開，寒涼的夜風拍打著喬言藝的臉頰，她蜷緊身體卻不願和周臨蕭多提半個字的要求。
蘭博基尼緩緩駛出星瀾灣，值班的保安望著這對小夫妻的背影，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：周總和周太太還蠻有情趣的嘛，大晚上開超跑出去找樂子，記得悠著點啊，去個僻靜山頭，不要被拍到才好。
情趣？
找樂子？
如果喬言藝知道，一定會叫囂著反駁：我命都快沒了，你還在這yy，信不信我告你誹謗！
星瀾灣依山傍水，本就是遠離市區的僻靜之地，出了別墅區大門，幽深天幕下不見任何車輛和行人。
蘭博基尼車頭燈明亮又刺眼，喬言藝攥緊安全帶，視線跟隨車燈指引，漫無目的落在前方寬闊的柏油路面上。
她不敢看向周臨蕭的側臉，生怕再和他有扯不清的關系，只能在心裏祈禱快點到卡希亞，拿到他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，為婚姻劃上句點。
該如何向爸媽交代，如何向周臨蕭的姑姑和爺爺交代，喬言藝不願多想，船到橋頭自然直，走一步看一步，總能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法。
她有些疲乏地閉上眼，微秒的功夫，蘭博基尼驟然加速，她呼吸一窒，散亂的頭發肆意飛舞，心跳也跟著車速一起加快，除了馬達聲，只有狂躁的風聲嗡嗡作響。
激情飆車，周總這是想和她同歸於盡的節奏。
喬言藝一聲嗤笑，很快淡定下來。
周總應該不知道，她去游樂園玩過山車，不管多恐怖，都不會閉眼也不會發出任何尖叫，永遠是最淡定的那個。
可是她真的好冷，卻倔強著咬著嘴唇，不想被周臨蕭察覺。
周臨蕭握緊方向盤一路狂飆，對喬言藝的面不改色頗為意外。
仔細想想也是，一個冷血無情的女人，難道還指望她求他上演英雄救美的橋段？
英雄救美……周臨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補喬言藝之前演的偶像劇被荼毒了，總是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，還都是些曾經被他唾棄的幼稚的類型，這根本不符合他的人設。
臨近市區，蘭博基尼車速漸緩，頂棚關上，總算暖和了些。
這輛車實在太拉風，在市區行駛一路吸睛無數，幾乎是在眾人的矚目中抵達卡希亞酒店正門。
蘭博基尼停穩，周臨蕭履行承諾，拿起簽字筆在離婚協議書末尾簽上字，痛痛快快地，沒有一絲猶豫交還給喬言藝。
喬言藝眉頭微皺輕撇嘴角，正準備翻到末頁確認他的簽名，周臨蕭冷冽的聲音傳來：“下車。”
依舊是命令的口吻，不想讓她在車裏有過多停留，像極了竭力撇清關系的催促，還帶著點厭惡。
挺好。
喬言藝的註意力從離婚協議書轉移到周臨蕭身上，點頭說道：“如果你哪天有空告訴我，我們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。”
沒等周臨蕭回應，她打開車門，徑自走了下去。
喬言藝穿過酒店自動門，毫無留戀，始終沒有回頭。
周臨蕭望著她的背影輕哂，心像被針刺痛了一般，捏著眉心，無力閉上眼。
民政局那種地方，去一次就夠了，誰有空去第二次給工作人員添堵。
別問，問就是忙成狗沒時間。
電梯間裏，喬言藝按下上行按鈕，等待的間隙，拿起沈甸甸的離婚協議書，有種極度不真實的錯覺。
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，沒有遺憾，也沒有後悔，不是嗎？
喬言藝彎了彎唇，心底掠過無聲的嘆息，再次翻到簽名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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